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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文化语境下韩剧传播策略探析 ——以《鱿鱼游戏》为例
20世纪50年代,美国人类文化学者爱德华•霍尔在他的著作《无声的语言》中提到“跨文化传播”这一概念,它主要是指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群进行文化交流或信息传播的活动。以影视剧为代表的文化产品在不同国家或民族间进行互动是跨文化传播中的重要一环。2021年9月17日,由韩国影帝李政宰和著名超模郑浩妍主演的《鱿鱼游戏》在网飞(Netflix)平台首播,该剧充满了悬疑、惊悚色彩,上线之后就成为网飞最受欢迎的电视节目,位居多个国家榜单首位。在国内,《鱿鱼游戏》也得到各大媒体的关注,仅在微博社交平台,话题阅读量就达到20.1亿次,成功登上热搜榜。《鱿鱼游戏》不仅在商业上获利,更是对在全世界范围内输出韩国文化起到了助推作用。继奉俊昊执导的电影《寄生虫》获得奥斯卡大奖以及Kpop音乐在欧美得到认可后,《鱿鱼游戏》又成功出圈,引起了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群对韩国文化的关注。这部剧在得到全世界人民关注的同时,部分观众对剧中内容细节、暴力情节等作出批评,但是从整体上看,仍不能否认其在全球传播过程中产生的影响力。本文着重分析在跨文化语境中,以《鱿鱼游戏》为代表的韩剧能够在全球范围内得到认可的原因。
一、以游戏为主题,创作内容折射社会现实
游戏,一直是经久不衰的讨论话题,能够满足人们各式各样的需求。美国社会心理学家马斯洛曾在《动机与人格》中提到,人的需求包括五个层次,分别是:生理需求、安全需求、归属与爱的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的需求。《鱿鱼游戏》将游戏贯穿于整部剧,通过儿时玩的游戏,比如一二三木头人、椪糖、玻璃球、拔河比赛等,在勾起人们回忆的同时,也反映出社会存在的种种现实问题,引起了全世界人们的共鸣,实现了跨圈层、跨文化的传播。
剧中,社会上爱赌博的、欠债不还的、扒手、小混混等底层人走进了由富豪们设计的游戏场景空间中,试图通过赢得游戏来获得金钱并弥补人生的遗憾。福柯的空间哲学理论认为,如果没有空间的范畴,我们则无从谈及权力。在《鱿鱼游戏》里,游戏的管理者将现实社会中走投无路的人带到无人小岛上,在这里展开游戏的角逐,通过富人们设计的游戏权力规则来闯关,闯关成功者将有资格拿走巨额奖金。这些人时时刻刻处在游戏管理者的“凝视”中,他们的身份、社会关系都被管理者记录在案。在临近剧终时,游戏的贵宾出现在监视屏前观看幸存者之间的厮杀。富人们运用权力,并通过设计的游戏规则来监控和规训着这些人的行为。这部剧也多次出现“阶梯”,有学者认为,在影像空间表达中,“阶梯”作为空间层面向上的工具,更是权力与地位的寓居[1]。在剧中,人们通过阶梯来暗示只有胜利者才能突破现状,拿到奖金,反映到社会现实层面,人们想要通过阶层流动来触达上层社会,掌握权力、获得地位。
剧中的被监视对象之所以愿意参加比赛,主要是因为他们在现实生活中遭遇重重困境,有沉迷于赌博以致妻离子散的、因欠巨额债款无力偿还的,甚至有小偷等角色,他们无不是现实生活的落魄者,想要突破现有社会阶层,难上加难。而进入由富人设计好的游戏中,在这个空间规则里,人人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游戏赢家与游戏失败者,如闯关成功,就可以获得巨款并被送回社会,最终456名成员中只有一人可以获胜。这种游戏题材剧,本身就能够吸引受众的注意力,沉浸式看剧,满足观众好胜心。此外,这部剧从内容上折射社会现实,在阶层固化的趋势下,人们在面对生活、家庭、工作时肩负巨大压力,想要突破现有阶层变得更加困难,尤其是在资本主义国家。在游戏中,人们的性格特点也暴露无遗,会携手合作,也会自私自利,面对利益时,会争夺,甚至自相残杀。这些在全球都是人们共同讨论的议题,尤其是新冠疫情使得人们生活更加艰辛的情况下,通过这种题材与叙事,以全球受众感兴趣关心的话题为着眼点,《鱿鱼游戏》促进了韩流文化的传播。
二、以暴力为主线,视觉画面刺激感官
瑞士语言学家索绪尔将语言分成“能指”和“所指”两部分,两部分合在一起产生符号[2]。当传者和受者对传播符号拥有能够共同理解的背景时,编码与解码才可以无阻碍地进行。《鱿鱼游戏》之所以能够在多个国家流行,是因为即便各国语言不同,但其创作的内容所反映的社会问题能够引发人类共鸣。除此之外,整部剧的画面比较血腥,高频出现暴力画面,包括杀人、解剖人体器官、火葬等,在暴力美学的视域下刺激着人类的感官系统。
暴力美学肇始于希区柯克惊悚片中仪式化暴力场面和新好莱坞影片中风格化暴力形态,从萌芽到自觉,再到吴宇森“英雄系列”影片将暴力场面的形式美感和风格化程度发挥到极致,暴力美学是在一定程度上忽视、削弱社会道德教化功能和意识形态功利色彩的一种较为成熟的电影美学形态[3]。在剧中,456名成员按照游戏规则需要层层闯关来分出胜负,游戏失败者将被击毙,儿童游戏结合经典背景音乐,让暴力画面不再惨不忍睹。在游戏中为了生存,同伴之间会互相残杀,在夜深人静时,生活在一起的人们展开杀戮,直到游戏管理者说停止。在游戏过程中,一些等级相对低的管理人员会和成员中的医生进行不正当交易,医生帮助他们解剖出人体器官供管理者贩卖获利,而医生则从中知道下一轮的游戏名称。在解剖人体过程中,部分血腥画面被展示出来,这些画面不管是视觉效果层面还是意义层面,都漠视了社会道德教化功能,背离了真实的社会环境,但暴力美学给人以视觉震撼,刺激着受众的感官系统。
三、以网飞为平台,资本营销助力传播
网飞早期主要是以经营DVD租赁业务为主,后期转型成为全球最大的流媒体服务公司,而2013年《纸牌屋》的上线,让网飞跃升为全球知名头部流媒体平台。《鱿鱼游戏》此次播出的平台就是网飞,凭借重量级演员、优质内容以及网飞的资本营销,使得《鱿鱼游戏》火遍全球。《鱿鱼游戏》总投资为200亿韩元,约合人民币1.1亿元。网飞全球化战略中重要的一环就是与各国当地的内容团队合作或投资,而并不干预内容制作方制作的具体内容。《鱿鱼游戏》在网飞上线,网飞通过广告营销、大数据算法等方式将这部剧推送给平台上的全球受众,再结合韩国优秀的内容制作团队,以及网飞的资本造势,在吸引受众观看的同时,也引起观众的“模仿”,使得这部剧迅速在全球形成“病毒式”传播。
英国进化生物学、动物行为学专家理查德•道金斯在他的书《自私的基因》里提到了“迷因”一词,他认为,迷因是文化发展过程中具有复制能力的复制子。迷因主要依靠内容和形式的自我复制与传播进行繁衍,并在此过程中发生不可预知的文化变异[4]。《鱿鱼游戏》在网飞平台播出后,网友们纷纷模仿里面的游戏,并在互联网上进行传播,也有对里面的内容进行二次创作的,文化迷因效应使《鱿鱼游戏》病毒式传播,在各国产生影响力。而线上的互动也带动了线下的消费,比如剧里的椪糖游戏,粉丝们纷纷购买椪糖,并按照剧情规则去玩椪糖游戏。为了扩大影响力,网飞还在韩国地铁梨泰院站设置众多剧中场景,模仿剧中情境人物,这种线上与线下的联动,不仅有助于粉丝沉浸式体验并参与到电视剧的互动中,更有利于《鱿鱼游戏》的营销传播,增加知名度。网飞在全球的营销,使得《鱿鱼游戏》获得巨大流量,在多个国家成为最受欢迎的电视剧之一,实现了韩国文化在其他国家的传播,进一步增加了人们对于韩国文化的认知,也符合一直以来韩国文化立国的政策。
四、结语
《鱿鱼游戏》充分抓住了受众的特点,以通俗易懂的游戏规则来反映人性的真实、社会的现状,满足了观众的猎奇心。同时,《鱿鱼游戏》有着优秀的内容制作团队和强大的资本平台,使得它在全球的传播取得巨大成功,成功实现韩剧的跨文化传播,引起全世界人民的关注,也进一步增强韩流在全球的影响力。
立足本民族文化,讨论人类面临的共同话题,面向世界进行传播,这无疑是韩国文化走向全球的重要原因之一。这对于我国影视剧的传播也具有启示作用。习近平总书记曾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次集体学习时强调,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展示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是加强我国国际传播能力建设的重要任务。影视剧作为国际跨文化传播的重要部分,影响着国外受众对于我国整体形象的认知。然而,我国的影视剧能够在国外产生影响力的仍属于少数。我国拥有五千年的历史文化,文化资源丰富,但创作出的影视作品往往创新性不足,讲故事能力薄弱,导致对外传播的影视作品吸引力不强。《鱿鱼游戏》的成功或许能够给予我们思考,也值得我国影视剧在海外传播过程中学习。中国的电视剧、电影以及综艺节目想要扩大海外知名度,更好地走出去,不仅需要优质的内容制作团队,还需要在传播过程中了解当地受众的特点,充分利用大数据算法等技术,取人之长,补己之短,提升跨文化传播能力,从而讲好中国故事,增强我国国际影响力。
(本文作者:范孜恒 河北大学新闻传播学院研究生)
参考文献
【1】 段鹏.空间与权力:数字鸿沟背景下的阶层壁垒——兼谈电影《寄生虫》的空间叙事逻辑[J].当代电影,2020(04):78-82.
【2】 [英]约翰·斯道雷:《文化理论与通俗文化导论》,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102页.
【3】张蜀津.论“暴力美学”的本质与美学意味[J].当代电影,2010(10):103-109.
【4】常江,田浩.迷因理论视域下的短视频文化——基于抖音的个案研究[J].新闻与写作,2018(12):32-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