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TED平台讲好中国故事的现状分析及对策研究

 

  近年来，随着综合国力不断提升，中国正从世界舞台边缘逐渐走向中心。在此背景下，“借船出海”不失为助力中国对外传播的重要途径，有助于向世界展示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

  TED是全球最大、最具影响力的演讲平台之一，TED演讲视频在油管（YouTube）、X（即推特，Twitter）、脸书（Facebook）等多个全球性大型社交与视频播放平台上线，受众群体广泛。由于TED演讲者社会地位与知名度高、具有创新精神，演讲内容权威，TED平台的精英性与权威性使其能够最大限度发挥对大众的劝服作用。因此，充分利用TED平台，不同行业的精英人士借助演讲方式向世界传播中国声音，有助于在国际上更好地塑造中国形象。

 

一、样本选取概况

  TEDx是TED于2009年推出的项目，旨在鼓励世界各地的TED粉丝自发组织TED风格的活动，传播新思想，分享当地最新研究。中国TED粉丝组织了多场TEDx活动，活动多由TEDx组织发布年度演讲主题，邀请演讲者或演讲者自愿报名。本文依据TEDx组织成立时间≥5年，且国内举办活动次数≥7的标准，随机抽取8个TEDx组织，以其在2020-2022年间举办的13场主题活动的152篇演讲为样本，深入探析借助TED平台讲好中国故事存在的问题，并针对问题提出解决对策。讲述中国故事既可以聚焦议题、宏大叙事，也可以关联主题、传递信息，因此，本文将包含中国元素或向世界展示中国特色及风采的演讲均视为讲述中国故事。

  1.组织概况

  由表1可见，抽取的8个组织中，TEDxSuzhou成立时间最早，举办的活动次数最多，TEDxZizhuPark成立时间最晚，举办的活动次数也最少。除TEDxZizhuPark和TEDxThebund分别以上海紫竹国家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及上海外滩两个地点命名外，其余TEDx组织均以组织诞生地城市命名，原因是TEDx注册要求须以实体地名或地标建筑命名，从而体现TEDx本地化的特征。所有TEDx组织均为民间非营利组织。

  组织名称        成立时间    活动次数    组织类别

  TEDxSuzhou      2011年      43          非营利组织

  TEDxNingbo      2012年      20          非营利组织

  TEDxThebund     2012年      16          非营利组织

  TEDxShenzhen    2013年      19          非营利组织

  TEDxGuangzhou   2014年      13          非营利组织

  TEDxChengdu     2017年      28          非营利组织

  TEDxHangzhou    2017年      21          非营利组织

  TEDxZizhuPark   2018年      7           非营利组织

 

  表1  组织名称及类别

 

  2.演讲者从业领域分布情况

  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2017国民经济行业分类》，我国行业分为20大门类。由表2可见，2020年演讲者从业领域主要集中在7大门类，其中文化、体育和娱乐业以及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人数占比最高。2021年的演讲者从业领域除上述门类外，又新增了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房地产业，制造业，水利、环境和公共设施管理等4大门类。文化、体育和娱乐业以及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人数占比仍居首位，但两个门类人数占比与2020年相比呈明显下降趋势，其余行业门类人数占比逐渐均匀化。2022年演讲者从业领域再次新增农业，居民服务、修理和其他服务业，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采矿业等4大门类。演讲者从业领域由2020年的7个行业门类增至2022年的12个，可见组织方越来越重视演讲内容的多行业视角。

  行业人数占比    2020年  2021年  2022年

  公共管理、社会保障和社会组织    9%  10% 6%

  卫生和社会工作  13% 7%  9%

  金融业  2%  6%  3%

  建筑业  8%  8%  3%

  文化、体育和娱乐业  32% 25% 32%

  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    21% 16% 6%

  教育    15% 6%  3%

  制造业  -   1%  -

  房地产业    -   3%  -

  水利、环境和公共设施管理业  -   7%  -

  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  -   11% 14%

  采矿业  -   -   3%

  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  -   -   6%

  居民服务、修理和其他服务业  -   -   12%

  农、林、牧、副、渔业    -   -   3%

 

  表2  演讲者从事行业门类占比

 

二、通过TED平台讲述中国故事存在的问题

  TED平台会选取优秀TEDx演讲视频上传至TED官网，这为中国故事传播提供了渠道。通过对样本分析发现，目前借助TED平台讲述中国故事存在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

  （一）中文演讲无英文字幕，影响中国故事传播范围

  TED是英文演讲平台。据英国文化协会统计，2023年世界上大约有15亿人讲英语，其中包括以英语为母语或作为第二外语的人，这些人群都是TED演讲的潜在受众群体。如果演讲者使用的是其他语种，那么不懂这种语言的人就很难理解演讲内容，因此，就需为其提供工具帮助其理解，英文字幕可以发挥这一功能。

  本研究发现，152篇演讲样本中已有107篇上传至TED平台。如表3所示，2020年、2021年和2022年上传演讲篇数分别为47、71和34，中文演讲篇数分别为33、46和22，英文演讲各2篇，每年上传至TED官网的演讲比例分别占当年演讲总数的74.5%、67.6%和70.6%。然而，上传TED官网的107篇演讲中，除6篇英文演讲因演讲语言为英语、视频自动生成英文字幕外，其余101篇中文演讲均无英文字幕。这无疑极大地影响了广大受众对演讲内容的理解和接受，从而阻碍了中国故事的传播。

  时间    演讲篇数    已上传篇数  上传率  上传中文演讲篇数    上传英文演讲篇数    上传带英文字幕篇数

  2020年  47  35  74.5%   33  2   2

  2021年  71  48  67.6%   46  2   2

  2022年  34  24  70.6%   22  2   2

 

  表3  演讲视频上传至TED平台情况

（二）“自我”视角讲述居多，影响中国故事传播效果

  基于哈罗德·拉斯韦尔的5W传播模式，在传播者（who）、传播内容（says what）、传播渠道（in which channel）、受众（to whom）及传播效果（with what effect）这5个要素中，传播者作为传播主体对内容的传播起关键作用，其传播视角涉及“自我陈述”与“他者叙事”两个维度。在国际传播中，“自我陈述”给人以讲述者“自信”乃至“自负”之感，被认为带有讲述的“滤镜”以及精神的“美颜”。对异域文化的受众而言，这种讲述方式总带有某种“侵入性”，容易遭遇情绪上的抵制和拒绝。相反，“他者叙事”则具有亲近的感染力，易激发受众归属感和认同感，被认为更加客观和真实，从而更易使人信服。

  从演讲者国籍角度看，如表4所示，2020-2022年中国籍演讲者145人，外籍演讲者7人，其中5人来自美国，其余两人分别来自以色列和德国。样本中，“自我陈述”视角讲述中国故事的演讲者101人，“他者叙事”视角6人。可见，“自我陈述”视角远多于“他者视角”，导致中国故事的传播效果产生文化折扣。

  国籍（人数）    2020年  2021年  2022年

  中国    43  69  33

  美国    2   1   2

  以色列  1   -   -

  德国    -   1   -

 

  表4  演讲者国籍分布概况

 

  （三） 组织方制约因素较多，影响中国故事传播质量

  TEDx组织是非营利组织，在传播中国故事方面存在一定局限性。一是活动经费有限。TEDx举办年度大会和各类小型活动的资金主要来自每场活动收取的门票，以及合作伙伴的援助，受资金制约难以招募到足够的字幕转录者和译者，因而难以解决演讲视频的英文字幕问题。二是对演讲内容把关不严。TEDx秉持TED思想宗旨：用思想的力量来改变世界，在演讲内容方面崇尚传播新思想，但组织方对演讲内容的审核可能存在不够严格的问题，这会导致演讲内容良莠不齐，从而影响中国故事的传播质量。

  （四）TED平台未得到充分利用，影响中国故事传播数量

  TED虽非专门讲述中国故事的平台，但却可以作为传播中国声音的一个渠道。然而，由表5可见，2020-2022年发布的152篇演讲中，讲述中国故事的只有74篇，数量不足总数的一半，表明组织方并未有意识地利用该平台讲述中国故事。

  时间    演讲主题    讲述中国故事篇数

  2020年  井；下一阶段/Next Level；Let it grow； Embrace complexity   25

  2021年  一五一十/On the Table；Polyhedron/多面体；Young generation；Changed by/改变；燃/Light up；理性时代/Age of Reason  37

  2022年  We we；Being不止；善见未来  12

 

  表5  演讲主题及讲述中国故事篇数

 

  此外，TED官网声明TEDx视频字幕需组织方自行转录以及翻译，但101篇中文演讲均无英文字幕，可见，组织方虽实现了部分演讲视频上传TED官网，外国受众可以播放观看，但却没有解决外国受众不懂中文、无法理解演讲内容的问题，因此阻碍了中国故事的对外传播。

 

三、破解路径思考

  基于上文分析可见，借助TED平台讲好中国故事还有很大提升空间。讲好中国故事，单纯依靠民间组织效果有限，需要政府担负主体责任，加强统筹协调，整合各类资源，为其讲好中国故事创造条件。针对上述问题，以下将从官方层面和组织方层面探索破解路径。

  （一）官方层面

  1.提高组织方讲好中国故事意识

  民间组织参与讲述中国故事，可以避免外国民众对于政府行为主观的不信任乃至反感，能让外国民众更易接受。因此，相关职能部门可以采取措施对民间组织进行引导，提升其对外讲好中国故事的意识。具体措施包括：首先，加强对相关民间组织的了解，通过了解组织特点、运作模式，明确组织方在对外传播中的价值，通过新媒体平台以及线下宣传等方式，引导组织方认识到自身在传播中国声音过程中发挥的重要作用；其次，通过参与演讲主题设置，加强对组织方的方向引导，通过提供资金补助、翻译援助等方式提升其讲述中国故事的效果。

  2.为组织方提供人才支持

  一是协助组建翻译团队。相关部门可以协调各方力量，通过与以中国翻译协会为代表的社会组织、高校、翻译公司等合作，组建一支来自不同领域、不同专业、不同身份、不同国籍的翻译人才队伍，有效解决组织方转录者和翻译人员严重短缺的问题，为在TED平台讲好中国故事、有效对外传播创造条件。二是有意识培养外籍意见领袖。在华留学生群体是各国年轻一代人才的主力军，也是潜在的意见领袖。留学生可以讲述他们眼中的中国，成为讲述中国故事的“他者”，从而实现“借筒传声”，效果往往会较好。例如，来自美国的北大留学生星悦，作为演讲者活跃在国内外多个社交媒体平台，拥有百万粉丝，致力于通过自媒体向世界讲述真实的中国，取得了良好的传播效果。因此，相关部门可以联合高校加强对来华留学生的引导，培养潜在的愿意讲述中国故事的外国意见领袖。

  3.发挥协助与监督作用

  相关职能部门可以协调各方资源，通过电视台、广播台、报社、相关网站等协助当地组织方进行宣传，搭建中外青年交流平台，发布招募演讲者信息，吸引留学生群体主动参与讲述中国故事。相关部门还可以组织相关人员协助组织方设置议题，为演讲者提供便利条件，解决遇到的问题，发挥监督作用，对演讲者以及演讲内容进行审核，确保对外传播质量。

  （二） 组织方层面

  1.引导演讲者讲述中国故事

  TEDx演讲者来自国内不同行业，往往根据演讲主题自选视角，演讲内容均与其从业领域相关，实现了中国故事对外传播主体的多元化，有助于中国故事多层次、多视角传播。组织方在与演讲者就演讲选题进行沟通时，可以引导演讲者根据演讲内容挖掘中国元素，如中国的文化元素、时代元素、社会元素、政策元素等等，并将其自然融入演讲内容。

  2.增量“他者”视角演讲者

  组织方应加强与高校、企业、其他民间团体、社区等合作，多渠道有意识地寻找并邀请更多有影响力的外国演讲者，并引导他们基于演讲主题和真实感受从“他者”视角讲述中国故事，向世界传播中国声音。通过增加“他者”视角演讲者，形成“自我”视角与“他者”视角并重、优势互补的传播主体范式，共同助力中国声音在TED平台的对外传播。

  3.多途径增加转录者和翻译人员

  TED平台中文演讲内容的对外传播需要英文字幕的加持。TEDx项目仅提供英文演讲的自动生成转录文本，而中文演讲则需组织方自行转录和翻译。国内TEDx演讲视频缺失英文字幕，究其原因是由于转录者和翻译人员短缺，无法满足大量的翻译需求。对此，对于有条件的演讲者，组织方可以要求其提供演讲文本；对于无法提供演讲文本的，组织方可以招募志愿者对演讲内容进行转录。高校学生基数大、素质高、英文好且容易接受新鲜事物，组织方可以和高校相关组织联系，从大学生中招募志愿者担任转录人员和翻译人员，同时还可以联系当地的翻译机构，以提供参加活动的免费门票等补偿方式换取翻译服务。

  4.拓宽筹资渠道

  非营利组织的资金来源主要包括捐赠、会费、提供服务收入、政府补助、投资收益和商品销售收入。目前，国内TEDx组织的资金主要来自活动门票收入和少数企业、个人捐赠，筹资渠道还有进一步拓展空间。政府补助是非营利组织重要的资金来源之一，因此，组织方可以通过制作高质量作品，利用TED平台向海外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为塑造可信、可爱、可敬的中国形象做出积极贡献，进而争取获得政府补助。

 

（作者简介：范连颖，东北财经大学国际商务外语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

赵佳奇，东北财经大学国际商务外语学院硕士研究生）

 

[本文系辽宁省教育厅高校基本科研项目“中国故事对外译介传播研究：现状、制约因素与对策”（项目编号：LJKMR20221560）阶段性研究成果。]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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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https://www.ted.com/about/programs-initiatives/tedx-program.

【12】王凝.民间非营利组织资金管理问题研究[J].质量与市场，2023(06):127-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