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历史云层 迎来曙色初度 ——观电视连续剧《破晓东方》有感

  2022年年末，作为国家广电总局“庆祝党的二十大——我们的新时代”展播重点项目，由上海出品、中共上海市委宣传部直接命题并指导创作的重大革命历史题材电视剧《破晓东方》，在央视一套黄金时段播出。据统计，《破晓东方》自开播后取得收视、口碑双丰收。央视一套收视1.625，收视份额6.747；酷云直播19次破1，黄金时段全频道直播关注5次TOP1，最高峰值1.8454。

  作为央视一套黄金排档的收官之作，《破晓东方》激励人们站在新的时代高度回溯历史，在风高浪急的时代路口，“在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和挑战，每个人都不容易”的当下，如何以勇气、胆略和智慧闯过历史的激流险滩，迎接向阳而生的2023年，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第二个百年目标，继续向人民交出一份大考的出色答卷。

特殊的史诗气质

  《东方破晓》取材于已故军史专家刘统教授的心血之作，“五个一工程”奖的获奖作品、纪实文学《战上海》。全剧以一种恢弘的拥抱历史的满腔激情，从1948年2月、淮海战役即将取得最后胜利、渡江战役已进入筹划的那一历史时刻开讲，直到1954年陈毅市长不惊动任何人、悄悄离沪赴京、上海市民恋恋不舍的动情时分，再现了革命史诗的波澜壮阔、社会矛盾的盘根错节、民生疾苦的牵肠挂肚。

  战上海，不同于解放战争三大战役中的大兵团野外运动战、攻坚战、阻击战，少有千军万马、冲锋陷阵的宏伟场景，也没有渡江战役的炮火连天之下千帆竞发的壮观。《东方破晓》是中国革命史诗的一种特别显现。它的牺牲和惊心动魄不是我们想象中那种战争的外在的金戈铁马，它是光明和黑暗、前进和倒退、在全新的历史语境下决定中国命运的“大决战”。《东方破晓》抓住了“战上海”不同于其他战争的“特殊气质”。

  战上海，其实有上下篇，在上篇我们看到了1948年5月3日夜三野向上海发动总攻，外围月浦、罗店的血战。在某种意义上，上篇是战上海的充满英雄主义牺牲精神的序篇。真正的战上海主要不是武戏，而是一出文戏，是进城的共产党人、民主人士、工商界和社会名流、向往结束战乱恢复和平生活并在实践中由衷热爱新政权新中国的广大市民、潜伏破坏的国民党特务……各种力量虽无刀光剑影却是生死一线的暗中角逐。

  《东方破晓》以如椽大笔清晰勾勒，展开了以金圆券兑换人民币的“货币战争”，挫败了特务奸商沆瀣一气囤积“两白一黑”（粮食、棉纱、煤炭）的阴谋，抗击国民党军队轰炸发电厂、封锁长江口，抵御特大台风来袭……全剧始终在党中央的战略决策、华东局的战术运作、社会各方错综复杂的矛盾冲突的战事层面，在这三个维度中有机穿插，层层推进，再现了战上海的历史长卷，再现了中国共产党武能安邦、文能治国的雄才大略，是中国从战争到治理、从旧时代向新时代的一次重大历史跨越，以生动的艺术叙事印证了毛泽东在七届二中全会讲话中的预言，“我们不但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我们还将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

  好的艺术作品，从来不是表象的故事情节的堆积，而是对历史和人性的解读。在由表及里的解读中，让历史的密码浮出地平线。上海解放，不仅是军事的解放和胜利，还是人的解放和正义的胜利，是赢得接收、管理、发展现代城市的大考的胜利。

  《东方破晓》以恢弘的战争场面，让我们看到，共产党和人民军队是一支攻城掠阵、高扬英雄主义大旗的威武之师。在上海郊区月浦外围激战中，面对敌人守军地堡群凶猛机枪火力的阻击，连长和许多战士年轻的身影接连倒在胜利曙光到来的前夕，特别是接近市中心前的激战和牺牲，令人为之动容。威武不仅在战场上，也在金融战争中，在金圆券兑换人民币的战役中，我方对特务和奸商炒作银元予以毫不手软的断然打击，保持住了物价稳定。

  《东方破晓》以真切的笔触，让我们感受到，共产党和解放军，是一支在复杂的局面中精细谋划、克服各种困难、获得人民箪食壶浆真心拥戴的智慧之师。渡江战役结束第三天就及时发现35军误闯司徒雷登住所，其后又出了纪律不到位的“乱子”，俗话说，兵贵神速，我军却是停下追击，丹阳整训，学习、了解大城市生活和民情。陈毅虚心向曾山、向经济学家和社会各界人士请教释疑，进城的各项重大举措逐渐成形并及时推出，凡事未雨绸缪，甚至为此开展情境教育，完成了党中央要求的从军事进城到政治进城的“军政双赢”和军事、政治的“双优进沪”。要指出的是，这里的政治，已完全不是当年国民党政府高压专制的训政，而是人民政党和人民军队亲民、爱民、为民的自觉的政治。

  最重要的是，《东方破晓》生动而立体地凸显了共产党和人民军队，是一支心怀人民、处处牵挂着人民的仁义之师。他们宁肯牺牲，“不用重炮”。他们严格遵守“不入民宅，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准”的入城第一守则。进城首夜，他们露宿街头，带着满身硝烟躺在全球闻名的南京路大街上；他们淋着冷雨，用头盔吃冷饭。金圆券与人民币兑换，陈毅对纪南音明确要求，“要让老百姓得到实惠。”毛主席对陈毅说：“解放上海不是问题，能够在上海站稳脚跟，尽快恢复和发展经济，让饱受战乱的人民休养生息，这才是大问题。”他们从上到下坚定贯彻为人民的理念，让城市回到人民的怀抱，让市民感受到人文的温暖。从城市管理的零经验，通过与市民的零距离，取得现代城市管理的零的突破，上海一战既赢得了军事的胜利，更赢得了人民的心。

  《东方破晓》艺术地诠释了“战上海”的胜利密码，这就是，“紧紧地和中国人民站在一起，全心全意为中国人民服务，就是这个军队的唯一宗旨。”

丰富的历史表情

  在解读《破晓东方》的过程中，我也深刻感受到了主创的创作态度和艺术追求。编剧龙平平把《战上海》视为个人创作的三大里程碑，是《觉醒年代》的续集和升级版。2019年剧本创作启动，2022年3月开机，在严格的疫情防控过程中历时3个多月拍摄；141个场景，161个演员，5000套服装，75950件道具……总计51个真名实姓的历史人物。正是在这些数字中，我们感受到了战争与和平之交，中国共产党人的崇高、平易而亲切的群像。全剧也始终不回避当时来自外部和内部的严峻挑战和不同声音。比如，战士们理性接受入城教育，但在面对战友牺牲时难以掩饰不解和冲动的情绪。真实，是重大历史题材创作的底线思维和第一要素。

  在真实性的原则下，还要靠想象来激活历史。耐看的历史剧需要丰富的历史表情，历史表情不是画皮，是经得起回味的细节和人物。陈毅的开阔气度，儒将的从容幽默，在剧中呼之欲出；陈云购算盘，体现经济管理的精细；文化人夏衍的入城课教学，生动睿智，细节可圈可点。还有不少官兵虽着墨不多，却令人印象深刻，比如代连长从丹阳整训接受考试的窘态到“战上海”时的壮烈牺牲，英雄视角和人民视角叠加，展现了历史的丰满表情，避免了历史陷于单向度叙事可能产生的概念化说教的单调乏味。